一、獨特的鄭淵潔
鄭淵潔在個人創作、人生經歷、教育思想等方面形成了自己的“專屬品牌”,《童話大王》就是其品牌的表現。鄭淵潔本人的經歷有一定獨特性,作品創作也有與眾不同之處。鄭淵潔的獨特之處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創作高產。21 年持續發行個人獨立的純文學創作,使他成為兒童文學原創園地的領軍人物,為豐富兒童文學作品做出杰出貢獻。
第二,“草根作家的創作熱情”。在這個把學歷當成敲門磚、金鑰匙的年代,鄭淵潔和“文化人”“知識分子”等稱謂實在不沾邊,反而“草根”的稱呼更為貼切。鄭淵潔的童年沒有滿天的試卷和升學的壓力,他在輕松自由的環境中馳騁想象力,并把文學創作熱情完整而純粹地堅持下來。第三,對兒童想象力的保護。曾有記者在采訪鄭淵潔時提出“如何評價學生上課睡覺”的問題,鄭淵潔回應說不需要嚴苛管束的孩子才有想象力。若是向學校的教育者或者家長提同樣的問題,往往是對孩子此種表現持批評態度者居多,這也反映了傳統教育對孩子判斷的片面性。鄭淵潔豐富的想象力是他創作靈感的源泉,也是其作品吸引讀者的關鍵。鄭淵潔的童話能如此成功,正是因為他的藝術思考和創作,真正把兒童置于兒童文學活動的核心地位。
二、成人童話的概念和特點
(一)成人童話概念的確立
一些教育學家站在“文學作品對兒童教育引導”的角度,對鄭淵潔童話中關于現實生活的場景描寫進行了討論。作品中有關性心理的描寫,如男女相戀時的情景,是否會對孩子產生“早戀”的心理暗示。作品中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手段心機的赤裸展示,是否會對孩子心理健康的發展產生不良影響。這些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最終給作品冠以“成人化”和普通兒童文學作品的區別。鄭淵潔后期的童話創作明顯將重心轉移至想象之外的現實生活,從而成就了他干預現實的新型“成人童話”。成人童話是一種在審美理想與文學追求上高于一般童話的成人文學體裁。
(二)成人童話的特點
1. 敘述視角轉向現實生活中的反面內容。傳統的童話創作向身在象牙塔中的孩子展現人間溫情的美好,鄭淵潔的童話則為孩子打開象牙塔的玻璃窗,讓他們呼吸真正的空氣,感受到空氣不是一直都是暖的,使孩子們看到了蒼蠅蚊子,看到了垃圾和苦難,看到了瘋狂和墮落,這才是象牙塔外真實的世界。鄭淵潔的諸多作品常以學校之外的各種社會場所作為故事背景,如醫院、股票交易所、虛擬的網絡世界等。作品也會有關于人性的陰暗墮落、特異功能所引發的利益追逐、生態環境異化下的人類生活等故事情節。與傳統兒童作品相比,鄭氏童話的視角范圍明顯擴大,情節和內容立足當下生活環境,題材更加豐富、廣泛。
2. 尊重當代兒童成長環境。媒體時代擴展了閱讀的途徑、方法和內容,兒童的思想認識及語言發展受此影響,早已超越了傳統兒童文學作品的設想水平,十四五歲以上的孩子在兒童文學園地中找不到真正適合自己的讀物。應試教育推動了教科書式讀物的暢銷,如《中學生作文》,但這并不是真正的文學作品。舊有的一批兒童讀物并不適應當代兒童迅速成長的愿望和需要。老舊的“兒童——成人”思維在面對“成人化兒童”時,難免束手無策。它實際上表征了一個重大文化事實的毅然轉向。但在“兒童成人化”的大環境下,鄭淵潔的創作態度和立場是有責任感的,他更多是從父親的角度思考如何能以最有效的方式影響兒童的道德教育。
3. 重視成長環境對兒童身心成長的影響鄭氏童話中的主人公經歷了物欲中的掙扎,誘惑中的堅持,在抗爭陰暗面的道路上有迷茫、有動搖,內心經歷一番掙扎和不斷選擇后,最終堅持“真善美”,用正確的思想和行為解決問題,為讀者作出良好榜樣,給予一定啟示。這正是在尊重現實基礎上的一種敘述,“孩子們熱愛鄭淵潔,那是因為他的童話應時代的變更,滿足他們的渴望,說出了他們的心里話”。
三、兒童成人化問題
當今,“兒童成人化”問題早已被教育學家提出并研究。多媒體文化無形中加速了少兒成長社會化的過程,使兒童還來不及享受屬于自己的“金色童年”,就跌跌撞撞地闖進成人世界。面對這一客觀狀況,如何使兒童教育與時俱進,成為擺在學校教育者面前的一大難題?!氨Wo兒童世界”的口號被響亮提出,教育學家對如何解決這類問題提出意見,“兒童社會化是兒童成長的必然過程,兒童成人化是他們模仿成人的結果,這是兒童認識世界、自我成長不可避免的過程。他們想努力成人并且努力適應社會。因此,教育者要尊重兒童成長的環境和需要,多和孩子溝通,了解他們內心的想法?!编崪Y潔的創作,尤其是處于后期的成人童話的創作,深刻認識到社會對兒童成長的影響。作品在描摹現實生活的同時,強調“愛”的教育離不開“善”的引導。
四、鄭式童話的“人性善”思想
(一)鄭式童話中“人性善”的主題表現
1. 于現實世界的沖突矛盾中激發善念
《白客》中的男主人公孔若君,在高考失意后無意間發明了一款能把人頭變成其他動物頭像的電腦軟件,取名“鬼斧神工”。殷靜在孔若君的玩笑試驗下變成狗頭,為了恢復原貌殷靜進入醫院。非常時刻,不同的人表現了不同的心態想法。與殷靜、孔若君相關的三組家庭,積極幫助殷靜過上普通正常的生活。
與此相反,醫院的院長和主任,不是本著治病救人的醫者心態,而是想著如何憑借這個“石破天荒”的事件讓自己“火”起來,病人成為他們滿足個人私欲的工具。為了這樣一個不切實際的虛假光環,院方人員不惜違背職業道德,企圖以“傳染病”的名義讓殷靜強行住院并接受動物學家甚至是農學家的檢查和研究。這與三組家庭有理有據的抗爭行為形成反差和鮮明對比。
2. 金錢與情感的較量中凸顯善念
《白客》中的二號男主人公金國強,是小說中的反面人物。雖然利欲熏心,但從本質上說,金國強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對路邊上訪政府的乞討農民,金國強使用軟件變身市長幫助他們。只是在面對社會黑暗的時候,他采取了以惡報惡的方法,在這種非正常心態的引導下,金國強走向人性的黑暗面,匍匐在金錢的腳下,成為社會黑暗勢力的仆人。與之相比較,楊倪也是被社會的不公正“逼上梁山”違法作惡的人,曾經為了獲取金錢不擇手段。但是他內心的善良并沒有磨滅,與殷靜的網絡情緣讓他洗心革面,主動向警方自首并接受懲罰。這既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又是對自己的愛情負責,每一位普通公民都愿意有干凈的感情和生活。
3. 魔幻變形的懲戒中強調善念
作品借現代科技對現代人進行魔幻變形,反常的變形考驗著人心?!耙匀蕫壑膼廴恕钡男员旧扑枷氲谋磉_,使鄭淵潔的成人童話超越一般意義上的揭露性質,從思想高度表達對兒童“愛”的教育。變頭好像是進行了一場心靈手術,通過自己的異化讓生活回到原始自然的狀態,真正沉淀內心,傾聽心靈的聲音。
“變頭”的情節想象也是鄭淵潔表達對社會黑暗勢力懲罰的一種內心情感宣泄:若你做壞事,小心自己的頭會不見。這是對現代生活中的人帶有懲戒意味的童話式勸導?!皩彸蟆钡膭撟餍睦?,“美丑對照”原則的自覺運用,鄭淵潔在“異態”下還原“常態”,不論人頭還是蟑螂頭不外乎是形式的轉變,而異態與常態的和諧共存,正是健康社會表現出的包容與寬容。允許陽光背后陰暗面的存在,才能更加健康地成長。事實上,荒誕的結局正是這個社會所卻缺失的東西。
(二)向善的道德教育
鄭淵潔的童話作品,有與傳統童話不同的特點,也有與傳統童話不同的教育價值。作品中的主人公均為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他們所處的社會大環境相同,都有人性的私欲和陰暗面,都同樣面對物欲的誘惑和社會的不公。作品憑借魔幻變形、擬人、想象等手法使成人世界進入幻想的童話世界。成人童話中充溢著鄭淵潔對社會現實的清醒認識和透徹理解,同時也在奇思妙想中勾勒出希冀的美好圖景。在兒童成人化道德教育日益嚴峻的情況下,鄭淵潔的作品給兒童成長打了預防針并開出“治病藥方”,這種良性有效、幽默有趣卻又不失嚴肅性的道德教育正是兒童需要并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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