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李鳳杰兒童文學作品探究
【緒論】李鳳杰西北兒童文學特征分析緒論
【第一章】李鳳杰兒童文學創作發展概述
【2.1 2.2】小說人物形象豐富多彩
【2.3】童心童趣的美好展露
【2.4】精心打磨的個性化語言
【第三章】李鳳杰童話作品分析
【第四章】李鳳杰兒童報告文學分析
【第五章】對于李鳳杰兒童文學作品的反思
【結語/參考文獻】李鳳杰文學特點研究結語與參考文獻
第三節 童心童趣的美好展露
童心是每一個人的天性,很多成熟的面孔之下仍然珍藏著一顆寶貴的童心,對于人類來說,這是彌足珍貴的。作家在兒童文學的創作過程中也不忘對童心天性的斟酌,童心是兒童文學創作的強大生命力,也是體現作品中兒童認識生活、接觸世界的美好方式。兒童文學作家要想創作出能夠激發孩子閱讀興趣,贏得兒童讀者喜愛的作品,就得具備在作品中真實展現兒童心理以及他們行為方式的能力。李鳳杰就善于把握兒童的這顆童心,仔細捕捉孩子們靈巧可愛的內心,描繪出他們的童心童趣,進而展現他們的美好生活。李鳳杰具有較強的自覺意識,從他的作品里,我們可以發現他對于兒童心理以及兒童需求的了解,通過對兒童行為的長期觀察和自身童年經歷的觀察體悟。他發現,無論是中國的家庭教育還是學校教育對于孩子的成長以及個性發展都會產生極其消極的影響。李鳳杰通過自己文字的藝術手段將兒童生活中的童心童趣充分挖掘,使得成人眼中深感幼稚抑或馬虎大意的兒童行為變得興趣盎然、繪聲繪色。也有力地維護了孩子們的個性發展與內心成長,并將讀者成功地引入了童心的藝術天堂。
李鳳杰懷揣著童心回望自己的童年生活,他以自己充沛的精力以及飽滿的生活激情在瞬息萬變的時代中捕捉著豐富多彩的兒童世界。李鳳杰善于從生養他的土地里挖掘出兒童文學作品的詩意主題,他用自我正直向上的人文精神啟迪出少年兒童的創作道德原則。在作品的思想意義上李鳳杰追求嚴肅靜默的主題,他從兒童的生活習慣以及接受心理入手,在童趣生動的兒童生活中解析孩子們的心理。用純真無邪的童趣化解童年生活的苦惱,讓孩子們能夠完全領悟生活之歡樂,從而直面人生道路上的各種挑戰與機遇。
李鳳杰兒童文學作品中對于童心的展露,是從兩個細節方面的描寫來呈現的。一者是通過童趣,二者是通過兒童游戲?!夺樠劾锾映龅纳分袑懙健拔摇焙透绺缫淮斡腥さ哪ッ娼洑v,“我”古靈精怪想出了一個鬼主意,我們將蒲籃放進磨道并給牛戴上眼罩看它能否繞過蒲籃?!案绺缫灿X得有意思,和我把蒲籃抬到牛腿前,牛站著不動,我拿鞭子在牛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牛抬起前腿,撲通踏進蒲籃,踩中籮兒中心,咝地一聲,籮兒的銅絲底子扯成兩半?!雹僭诤⒆觽兊难劾?,這些都是有趣的嘗試,但是自己出于尋樂的無心之舉卻讓父親陷入困境。由于牛踩破了籮兒,從而讓父親失去了養家糊口的工具,兄弟倆遭了父親的一頓打。這件原本充滿童趣的小事件使得“我”的內心刻上了深深的烙印以及無盡的悔意,“我”也從中開始了成熟的啟蒙?!斑@天夜里,爹不住地翻身,嘆氣。我和哥哥也是怎么都難以入睡。我望著青色的窗外,看見星斗在空中慢悠悠地浮動。我便想象,那是娘的眼睛,正在遙遠的地方,望著不懂事的我倆,望著愁苦煎熬的爹爹。我耳邊似乎又聽見了娘臨終前的叮嚀:‘聽爹的話,甭惹他生氣,長大成人……’我的眼淚忍不住打在枕頭上,耳膜里便響起敲鐘般的鳴音?!雹诩冋娴耐木钩闪艘粋€惹禍的行為,讓孩子們的內心也在無形之中落下了傷痕。小說想表達的是,無論孩子們的行為舉措、思想念頭多么的幼稚無腦,但終究只是出于一個純真的動機。我們要做的更應是從正常的心理成長來發現所謂“過錯”的價值,而不是一味從成人的視角魯莽地否定這種“過錯”.
“過家家”是異性兒童對于成人婚嫁的熱烈場景以及家庭生活的模仿游戲,這其中寄托著孩子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眷念。短篇小說《月兒》中,“過家家”這種童趣被展現得淋漓盡致?!拔摇焙驮聝簭男∏嗝分耨R,相互喜歡,兩個孩子通過“過家家”這樣的游戲表達著兒童意義上的喜愛之情?!拔摇迸阍聝籂恐H去接她的姑姑,為了打發漫長的行走時間,兩個孩子開始比賽閉眼牽驢,看誰閉上眼睛后牽驢的時間更長??蓞s使得驢鞍上的被子丟失,回家之后又慘遭爹爹的毒打。作家在此的意思并非否定童趣給孩子們帶來的歡樂,而是遺憾游戲的專心造成無法彌補的過錯。在兒童的心里,閉眼行走是自我能力的體現之一,這也是他們想通過游戲來展示自我能力的方式之一。李鳳杰將這種兒童時代的人生經歷放在特有的生活情境中描繪出來,人生經驗被提升到了審美層次之上。
李鳳杰作品在描寫童真童趣之時注重從不同的角度加以陳述,使讀者更為深刻地領悟出兒童眼中的世界?!兑宦晣@息》中,幾個剛準備過暑假的孩子誤以為村子要放電影,便大喊了幾聲“演電影了”.之后電影小分隊卻去了鄰村,于是這幾個孩子便被大人們誤解成故意撒謊,從而招致大人們無休止的指責與謾罵,讓孩子們在陰影中度過了一個本該輕松歡樂的暑假。在成人的視角中,孩子因童趣所犯下過失,即便是無心之舉,也終將難逃其咎。大人們采取的懲戒手段也多半是打罵與指責,對孩子們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作品《寶槐》中,李鳳杰描寫了一段由童趣引發的荒謬事件,辛辣地諷刺了大人們迷信盲從的思想。小說中“我”好奇心作祟,把村子里被稱為“寶槐”的大槐樹樹洞灌滿池水,并耍趣逗樂似的告訴同學說槐樹冒水了。結果神樹顯靈的謠言便四散開來,村民不求謠言的真實性紛紛趕來取水為藥,之后水盡又以樹為藥?!皩毣薄北粋鞒闪恕吧窕薄?“方圓幾十里的人都來討藥,有人拼命擁擠,折斷了胳膊,有人半夜趕路,跌傷了眼睛,但討藥的人仍然蜂擁而來。人人左手提著小水罐,右手拿著香和燭。先是把塘水灌進樹洞再提走,后來說寶槐根伸進了池塘里,干脆就舀池水去。塘水舀干了,渴望除病免禍的人們,就把寶槐折枝、削皮、刨根,拿回去熬湯喝。樹枝折禿了,樹皮剝光了,樹根挖盡了,連每一片寶槐葉兒也采盡揀完了!”①最終,“一場暴雨,沖走了香燭的灰燼,洗盡了朝圣者的腳印。池塘里重新蓄滿水。水面上映出寶槐的影子。啊,一把多么怕人的骨骼!一場大風--其實算不上什么大風,寶槐悄然倒在池岸上,永遠死去了?!雹诰瓦@樣,寶槐成了封建迷信的犧牲品,村民的愚昧無知徹底地摧毀了這棵大樹。寶槐的遭遇使得“我”對封建迷信產生了極大的憎恨,也成為主人公了解社會、認識人生的重要契機。孩子們的童心是兒童在成長過程中再正常不過的心理,孩子們由于童心而實施的行動更是成長之路上必須經歷的,那么孩子們因童趣造成的過失就應以一種寬容和理解的態度去對待,然而實際生活中往往大相徑庭。
現實生活中,兒童爭強好勝的“比好”心理和行為也是屢見不鮮,這在李鳳杰的兒童小說中也常有陳述?!夺樠劾锾映龅纳分?,“財東家的值錢娃,坐在我旁邊,一件件向我夸耀鉛筆、小刀、本子。我記起爹買有一錠墨,就想和他比一比?!雹畚闹行≈魅斯鎸ω敶髿獯值呢敄|家值錢娃不甘示弱,也想著同他比試一下。孩子幼小的心靈因為攀比便滋生了暗暗的較量,小主人公回家取墨錠來同財東娃“比好”,沒想到卻因未給楊先生“報告”便私自回家而慘遭楊先生的毒打。作家從孩童間再尋常不過的“比好”事件中展現出的不僅是童心童趣也是一種人情世態,充分顯示出作家的文學藝術功力。小說《寶槐》中,寶槐成為主人公“我”與陌生伙伴“比好”的有力武器,“是的”,它是我們村的驕傲,我們村的村徽!每到外村走親戚,和陌生伙伴‘比好',我總伸出大拇指,挺著胸脯,說:我們村有寶槐,你們村有嗎?’④兒童的這種心理及行為反映出其內在強烈的自尊意識以及積極向上的競爭態度。在成人的世界里,稀有之物、地1玩具等來顯示自我的富有并以此戰勝對手抑或尋求心理平衡。
兒童文學若是遠離了童真童趣,也就與兒童實際生活相脫離了,要想獲得兒童讀者們的歡迎,展現童心之美,發掘童趣之樂,則是兒童文學作品中必不可少的因素。李鳳杰認識到了這一點,他的兒童文學作品盡情展示著兒童生活的童趣之美。他寫到夏天里孩子們紛紛跑來池塘邊的老槐樹上,站在平伸入水面的樹干開展跳水運動;“我”與同學用針尖在發燙的燈火上做爆米花,用尿泥給菩薩殿石柱上的小男孩捏上小手;炎熱漫長的夏夜里,一群孩子跑去田野里捕捉螢火蟲……這些精彩有趣的畫面無不展示出孩子們的歡樂滋味。
“惡作劇”行為也是童樂中不可缺少的童趣話題之一,也是童趣的一種重要表達方式。發生這些行為的兒童,往往是出于單純的滋事尋樂抑或對某人某事的報復心理。若單從道義上談辯或許并非值得肯定,但從兒童心理素質上看也是一種反應常態。從社會角色、社會地位上來看,兒童還屬于弱勢群體,他們所產生的力量還無法抵抗外界施加的壓力,在與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進行較量時,他們放棄了面對面的透明模式,化身“惡作劇”進行游擊反抗。李鳳杰關注的童趣視野里,對于“惡作劇”片段的精彩描繪成為令人難忘的情節?!夺樠劾锾映龅纳分?,學生為報復經常體罰他們的楊先生,將其尿盆底鉆了一個小洞,尿液流得滿地都是,整個屋內尿味沖天。因不服從學校小霸王的指揮,小主人公唯一的食糧--鍋盔饃渣竟被偷換成了肥皂沫,導致小主人公吃完之后嘔吐不止,緊接著還將旁邊同學的銅墨盒藏了起來并對小主人公栽贓陷害?!兜湽贰分兄魅斯拔摇惫室庥脨汗穱樆!凹訇庩枴?結果把他嚇成了“稀屎癆”.《鐵道小衛士》中,“三把手”的兒子為制造混亂局面竟將自家的惡狗放進學生的隊伍中。孩子們一時興趣的“惡作劇”就像用錯了地方的聰明才智,雖在思想道義上存在正邪之分,但這都是兒童頑皮搗蛋、童心童趣的心理表現,并未存有惡意。李鳳杰還通過獨特的藝術手法,將一個嚴肅的主題放置于童趣構成的故事框架中,既呼吁成人理解童趣、寬容童趣,又強化了作品的情感力量。
常言道,“童言無忌”.兒童階段正是認識世界、增長知識的階段,面對周圍的新鮮事物充滿著強烈的好奇心,遇事常問為什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李鳳杰在兒童文學作品中也有對童言童語的精彩展示,并將其與成人話語進行了一番對比,從中展現出了兒童世界的真實與樸素?!夺樠劾锾映龅纳分?,描述了大量與婆婆之間童言無忌的片段。
“婆婆正在念佛。她念得入了神,嘴唇快速地喃喃著,指頭快活地撥動佛珠,身子晃晃悠悠,像坐了小船,眼皮微微閃動,皮肉松弛的臉上,肅穆而安詳,仿佛來到了西天門口,就要進去享福似的。我打斷她,問:‘婆婆,你說燒香念佛消災免難,抵事不?’她不停地捻著佛珠,說:‘咋不抵事?’我不敢說出偷香的事,又問:‘你一年四季燒香,都抵了啥事?’婆婆不耐煩地說:‘那是神靈,凡胎肉眼看不見!’我肚子里又鉆出一個問題:‘婆婆,印的神靈驗呢,還是塑的神靈驗?’她生氣地把佛珠一搖,嚓啦啦直響:‘你胡說啥?神就是神,咋敢說印的、塑的?’我不屈服,抬杠說:‘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天天給磕頭的神,還是紙寫的呢?’婆婆一邊摸笤帚一邊罵:‘崽娃子,你頭疼起來,我不管!’我悄悄地抓了笤帚,跳下坑跑了。等了一整天,頭一點也沒疼,我真高興!”①
婆婆是一名虔誠的有神論者,封建迷信已經成為她心目中至高無上的權威,面對孫子提出的疑問“神是何物”,她怒火沖天,認為這是忌諱的話題,害怕神靈責怪。在盲人婆婆的心中,神靈的地位是無法撼動的,這也使其根本不敢去懷疑與拷問神靈的身世與存在。然而小主人公“我”雖然幼小但是眼明心巧,內心沒有任何迷信神靈的心理基礎,他敢于用毫無顧忌的童言童語質疑神靈的存在與作用,勇敢地揭露出其虛無性。所謂神靈在小主人公“我”的眼中只不過是印在紙上的畫以及塑成神像模樣的泥土?!拔摇币揽繉嶋H生活經驗去探查神靈的究竟,使神仙顯靈的封建迷信不攻自破。作家發揮智慧的寫作手法破除封建迷信的重任寄托在孩子無忌的童言表達上,作者將一個盲從封建的長者形象與一個心明眼亮的兒童形象對比鮮明地展現在讀者們的面前,字里行間之中將有神論者--盲人婆婆的蠻橫無知與無神論者“我”的聰穎無邪生動地鋪展開來,給讀者們帶來寬慰與欣喜。
童謠是兒童啟蒙教育階段中必不可少的內容,它們集韻律、口語、形象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蘊為一體。歷經口口傳唱,耳熟能詳,讓人頗有親切之感。它似乎有童話般的想象力,豐富又動人,受到孩子們的喜愛。它是孩子在搖籃和懷抱里便開始接觸到的一種文化啟蒙,就像具有神奇魔力的催眠曲,讓鬧騰的小嬰兒也能安靜入睡。小說《月兒》的每一節里,作家都會用一首童謠來表達主人公的心境與情緒,與此同時,也映襯出主人公月兒的凄慘命運?!肮方Y伴,貓打對,山里婆婆掐谷穗。谷穗掐的長長的,米兒碾得黃黃的……”②“房檐水,響叮當,黑面饃饃泡菜湯。手端菜湯好凄惶,淚珠兒打在石板上……”③“咪咪貓,上高窯,把你妹子給我哥。我哥嫌她有垢痂,格寧格寧又走啦……”④“月亮姑,丈丈高,雪白的臉,雪白的袍,池里烏龜想害你,伸長抓抓夠不著……”①這些被孩子們口口傳誦的童謠實際上是他們觸摸生活,感受人生的文化啟蒙?!豆砀G紀事》中的兒童發揮自己豐富的創造力,編唱了一系列關于討飯老大娘的童謠,“干老婆,吃煮角,一煮煮了八馬勺,吃了煮角把湯喝,肚子憋成黑老鍋……”②孩子們在童謠的熏陶下,開始自由創作出自己的特色口譜,給兒童生活增添了更多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