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散文出現在“五四”時期,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歷史。20世紀80年代云南兒童文學迎來了繁榮,涌現出以沈石溪、吳然、喬傳澡等為中心的“太陽鳥”兒童作家群。其中吳然的創作頗具藝術魅力,冰心評價到“樸素自然,我很欣賞?!?/p>
吳然作品常聚焦于兒童生活,從日常生活中選取一些簡單、平凡的事物來描寫云南諸多自然環境和各民族的風俗人情,在對自然、人文、愛的主題的表達中,營造出一個和諧、廣博、充滿愛的兒童世界,是獻給小讀者的一部部小百科全書。
一、和諧自然——兒童成長的天然花房
自然是吳然兒童散文關注的焦點之一。兒童對自然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親切感和好奇感,每一個孩子都需要和渴望在自然中奔跑、玩耍。吳然的散文營造出了一個和諧得可讓兒童放飛心靈的自然山水世界,并用原生態的、隱含了作者甚至是全人類保護大自然的“完整性”的愿望和態度。他從平凡之中取材,細微之處落筆,把自然比擬為一個個兒童形象,在孩子的感覺感受中呈現理想化了的自然。讓這充滿童稚、童趣的自然陪伴著兒童的成長,并表達著作者對和諧自然的追求,對純真童年的追憶。如《珍珠雨》《翠湖》《一碗水》《高黎貢山的聲音》《小涼山的風》《草地上的聯歡會》等。最具代表性的是《珍珠泉》,他用充滿色彩的語言飽含深情地介紹珍珠泉,其周圍環境是清幽的,清澈涼爽的泉水從潭底冒出晶亮、飽滿、五彩的水泡,在對珍珠泉的喜愛之情的抒發中,將一個好奇于山水、想象力豐富的兒童形象塑造出來。
二、淳樸而多彩的人文——兒童成長的搖籃
吳然的兒童散文常在邊地各民族的節日風俗民情、鄉村日常生活的背景中,展露云南這片土地上人們的淳樸善良,孩子們快樂和健康的成長,既抒發著濃厚的鄉情和親情,又呈現出獨特的邊疆少數民族異域風味。如散文《彩蛋節》《鮮花節》《嘗鮮節》《火把節》等是直接以民俗節日命名的。有一些散文則把民俗情節自然穿插在故事敘述中,如《在美麗的大理》中的“葛根會”等。他以兒童的視角把孩子真切、生動的生活情境與那些古老的節日節慶場面結合在一起,描繪得生動而又獨特。如紅河哈尼族的“長街宴”,是經過一個有著成年人思維的少年形象“我”講述出來的,通過“我”的視角,穿插進少年眼中的愛情——“我”的姐姐和阿迪哥的愛情,一種美好、淳樸的民風民俗悄然流露,讓兒童在作品閱讀中既獲取了獨特的人文知識,又滿足了探尋新奇的閱讀心理。
三、無私的愛——兒童成長的精神平臺
愛是文學創作的一個永恒主題,也是吳然散文創作關注的又一焦點。吳然是一位滿懷愛心的作家,他以“成人對于兒童的眼光”表達母愛、父愛,傳達親情、友情、師生情,使其作品有一份濃濃的愛意。如《媽媽教我一個字》通過兒童“我”的回憶來講述母愛的偉大,讀起來樸素親切,字里行間滿蘊著“我”對母親的愛和感激。在《梧桐樹》中兒童對梧桐樹充滿關懷和愛,感謝它夏天帶來的濃蔭、秋天帶來的陽光;《爸爸的相冊》里表達著兒童與同齡人、長輩之間愉快地交流溝通,萍水相逢時一見如故,分別時依依不舍;此外還有對年少讀書時光的經久猶新的同學情誼的追憶(《老陀軼事》《銅墨盒》);有以溫馨的親情為主旋律的(《我捧起了珍珠》《玉》《書包》《走月亮》《女兒高考》)等。
四、吳然兒童散文的藝術建構——多元性
吳然就是一位充分發揮精神主體性進行創作的作家。
他用僅屬于自己的語言和修辭、獨特的敘述方式和視角來構筑其散文世界,并在藝術方法上呈現出開放式的多元性特征。
首先,他將兒童視角、第一人稱、故事性的敘述方式融合于一體進行敘事。第一人稱的兒童敘事身份,使主人公與敘述者保持了統一,敘述者的“經驗”自我與“敘述”自我交叉統一,并盡可能地使自己“回到”童年,使自己沉潛于兒童的心靈世界之中?!侗砀缂业难嘧印烽_篇先以“我”的稱謂向讀者傳遞出故事發生的時間(春天)和地點(表哥家),接著“我”開始了具體的描述,通過“我”與表哥的對話及和表哥看小燕子的事情,最終說“我記不得老燕一天來來回回飛多少次。為了它們的小寶寶,它們是多么辛苦啊!”
類似的作品還有《和花朵說悄悄話》《我的小馬》等。這些作品和特定的讀者取得了某種心理上的一致,拉近了讀者和文本之間的距離,無形中產生的親切感吸引著兒童的目光和心靈。
兒童散文的寫作要符合兒童的心理年齡。吳然從兒童的感覺出發,注重對語言的錘煉,加上排比、反復、擬人等修辭的運用,在質樸的語言中透露著靈動?!陡柘凡捎帽扔魇址?,從視覺、聽覺、觸覺上著手,在神奇、俏皮、歡快的情感體驗和優美樸素的描寫里,展現出一個聰明、活潑的兒童形象,透露出對歌溪的喜愛、贊美之情。
《學校旁邊一條河》用反復、排比等手法,以兒童的視角描繪了三幅不同的畫面,將西洱海的功能展示出來?!犊鞓返南牧顮I》中的“圓弧形的樹冠,美麗如同一柱綠色噴泉……投下巨大的濃郁?!?/p>
一顆壯大、蔥綠、挺拔的龍血樹便立于讀者眼前?!犊奁睦ハx》在毛毛蟲們與人類的對話中融入了擬人、象征、夸張的手法。多種修辭與形象性的語言相互映襯、相得益彰,使散文靈動、清麗、有趣。
吳然對兒童散文的藝術建構還體現在他糅合了詩歌、小說、童話等多種文體的寫法。在《珍珠雨》中融入了詩的筆致,“天多明凈,遍地陽光,珍珠般,一顆顆,掛在草葉上,掛在花瓣上,掛在柳條上……哦,下了一場太陽雨,下了一場珍珠雨呵!”既充滿了詩意,又創造出鮮明歡快的節奏。類似的還有《三月,我們去植樹》《春娃娃》《藍色瀘沽湖》等,這些作品充滿了詩歌的節奏、韻律和詩意。而在《踩新路》中,有人物、情節、環境等小說三要素?!缎∠伎陀斡洝吠黄屏藘和⑽牡膽T有格局,吸納了小說創作的手法。他還師承郭風,在作品中大量使用了童話的寫作方法?!犊奁睦ハx》則講述了哭泣著的毛毛蟲、蛇、蜻蜓與人類的對話,通過昆蟲們的自述,傳遞出了作家對自然生態環境的憂慮,激起兒童對生命、對環境的一種思考,激發了兒童的環保意識?!秱慊ā贰缎▲B和守林人》等散文中也有童話的色彩,這是吳然豐富散文表現方式的成功嘗試。他常在民情風物的描寫中,插入神話、傳說,這是他在創作上的一種超越和突破。
吳然從事散文創作已經20多年了,縱觀他的創作就會發現,他一直在努力尋找“回到”童年的路,“回到”童年。吳然的兒童作品是用真、善、美孕育的:美麗和諧的自然、質樸善良的人類、精彩淳樸的民風民俗,兒童在作品里收獲了愛,得到了理解與認同,滿足了內心體驗的需求,獲得了精神的富足。同時也表達了作者對生活的熱愛、對生命的尊重、對真情的贊美,蘊含了對生態自然的渴望和呼喊,對純真、明凈的童年的呼吁,呼吁保護自然的“完整性”,保護兒童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