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懲戒是指在學校教育活動中,以懲罰為手段對學生的不良行為給予否定,從而減退或遏制不良行為出現的一種強制性的糾正行為。
〔1〕上世紀 90 年代,美國政府為了打擊校園吸毒和暴力行為,勒令那些攜帶武器、毒品或某些藥品上學的學生停學或退學,后來延伸到教學的方方面面,對學生的違規行為管理更加規范。在中國,由于沒有完善而細致的懲戒規定,學校和教師對很多表現不好的學生只能走極端,要么是不敢懲戒學生,要么是到最后開除學生。
一、美國教育零容忍政策的涵義和問題
“零容忍”( zero tolerance) 就是毫不容忍,其理論支持主要源于 “破窗理論”,也就是說,如果一個社區還總有一棟建筑的一扇窗戶遭到破壞而無人及時修理,就會給人以整棟建筑都無人管理的暗示,從而招致整個建筑的破壞及各種犯罪的滋生。1988 年 2 月,為了防止毒品和暴力進入校園,美國各州先后頒布保障校園安全和懲戒違法違紀行為的政令,對學生的一些特定的違紀違法行為進行嚴厲的、明確的排除性處罰 ( 停學或開除) ,或者移交警察及司法系統。
〔2〕零容忍政策作為美國學校對學生紀律問題的支柱政策,從一開始就受到人們強烈的質疑,也隨之產生了一系列的問題。一是排斥性懲罰侵犯了受處罰學生的受教育權。二是嚴格的懲戒措施不利于青少年的成長。嚴格的處罰措施容易讓偶爾犯錯的學生蒙上了心理陰影,特別是對于偶爾犯錯而具有較強自尊心的孩子來講,他們很可能會產生叛逆心理。三是遭受停學的學生在學業和人際交往上往往會更加落后,甚至出現破罐子破摔的現象。
二、美國教育懲戒的形式及相關合法性標準
美國的教育懲戒形式主要有 9 種,分別是: 1) 訓示。主要是直接用語言對學生進行批評和責備。2) 剝奪權利。主要是剝奪學生在學校正常教學活動之外,不影響學生受教育權的一切權利。3) 留校。要求學生放學后留在學校進行某種服務或參加某種心理輔導活動。4) 學業制裁。主要是定制各種標準,決定學生能否升級或缺的學業證書。5) 短期停學。是指將學生短期逐出學校的處分。6) 長期停學。將一再違反學校紀律而且屢教不改的學生在一季度甚至一學年逐出學校。7) 懲戒性轉學。強令學生轉到另外一所學校,讓其在新的學校學習。8) 在家教育。學校讓有可能危害到其他同學的學生停學并安排在家中進行教育。9) 體罰。在法律對體罰的方式和程度規定以內對犯錯的學生實施懲戒。
〔3〕美國憲法第八修正案規定: “不得向公民處以殘酷而異常的懲罰”.法院設立兩項審查標準,以此形成實體合法性標準。一是善意原則,以管教和幫助學生作為唯一目的; 二是合理原則,教師體罰學生不能夠逾越合理和仁慈的范圍。
美國第十四修正案的 “正當的法律程序”,規定對體罰進行程序合法性審查。程序合法性標準有四項判斷標準: 一是要事先告知。學校要明確告知學生違反何種紀律有可能遭到體罰。二是要說明理由,并聽取學生的陳述。懲戒學生前要告知學生緣由并給學生申辯的機會。三是要有體罰記錄。為了對學生負責以及保護教師和學校相關工作人員,任何對學生采取的管教行動都要有記錄。四是禁止教師單獨體罰學生。
體罰學生需要有至少一位教職員工在場作證的情況下才能實施體罰?!?〕
三、美國大學違紀管理機制的內容及其特點
美國大學的違紀管理機制的內容比較完善。以斯坦福大學為例,首先,學校建立了規范學生基本行為的 “基本準則” ( The Fundamental Standard) 、 “誠信守則” ( HonorCode) ,學校制訂了具有司法功能的 “學生司法憲章”,對違紀行為的處罰依據 “學生行為處罰規則”予以處罰。再則,學校有嚴密分工而且相互配合的學生違紀管理機構和組織,保證了學校司法系統的有序運行。斯坦福大學學生處下設了司法事務辦公室,成立了司法事務委員戶。司法事務辦公室由司法指導者和司法調查官和司法行政官組成,主要職責是教育學生遵守學校共同的道德標準。同時,美國大學司法系統還有陪審團聯盟 ( Judicial Panel Pool) 、初審陪審團( Judicial Panel) 和終審陪審團 ( Final Appeals Panel) .此外,在校學生違紀的處理有一整套流程。從接到投訴開始,司法指導者就作為中立方為質控雙方提供司法程序的指導。
正式立案的質控均有陪審團審理,而后由司法陪審團形成結論并告知控辯雙方。被指控學生須在處罰確定一周之內接到書面通知,有權在接到通知后的一個月內對陪審團的處罰決定提出申述。
美國大學違紀管理的主要特點有四個方面。一是依法管理。學校司法事務委員會在處理案件時一切以制度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維護學校制度尊嚴的同時還要保護學生的權利。依法管理逐步擺脫了人治和行政化的桎梏。二是以學生為本。學校處理違紀的目的是要把學生培養成好公民,因此要注重讓學生參與制度的制定和管理,尊重和保護學生的合法權利。三是以教育為主旨。處理違紀現象的同時,要注意教育學生如何避免違紀情況的再次發生,處罰學生要以適度的方式達到教育學生的目的。四是處罰措施人性化。 “教育”和 “社區服務”是斯坦福大學違紀處罰措施中最人性化、最具有積極教育意義的兩種方式,也是美國絕大多數學校采用的方法。違紀學生在學習和勞動中,從道德和倫理層面反思自己的行為,糾正錯誤的觀念和行為,彌補知識的缺陷和不足。這對違紀學生的身心健康發展頗有裨益?!?〕
四、美國教育懲戒機制對我國高職教育的啟示
與美國大學的教育懲戒機制相比,我國高職院校學生的違紀管理機制還存在制度不明晰、管理體制不健全、過程行政化嚴重、處罰措施不得力等諸多問題。我國高職院??梢越梃b美國大學的教育懲戒機制,不斷改進學生違紀處罰的方法和措施。
1. 教育管理制度明晰化和系統化自古以來,中國教育學生的方式是春風化雨般的教誨,在孔子的 《論語》中,教育懲戒包含了態度拒絕、語言斥責和行為處罰等,孔子教育理念中的懲戒主要依循的是學生的 “恥感”,通過 “以情動之” “以理服人”和 “以德導之”.〔6〕但是,在中國計劃生育政策的長期影響下,很多獨生子女學生不受約束,已經很難通過和風細雨的教化措施來引導學生遵守校紀校規。學校需要明確的制度來約束學生應該做什么和不應該做什么,要加強對制度的宣傳,引導學生將學校制度 “內化”,使其成為學生的自覺行為。
2. 實現學生違紀管理以學生為本由于生源質量問題,不少高職學生自我約束能力不強,違紀事件時有發生。同時,高職院校學生會的職能還不夠健全,對違紀學生違紀的管理和處罰還是依靠學校行政機關和教學管理人員,教師和學生很少參與其中,被懲戒方和實施懲戒方地位不平等,學生自覺遵守紀律和維護紀律的主觀能動性沒有能積極發揮。我國高職院校應該學習美國大學學生違紀管理的做法,以生為本,設置中立的機構來處理學生違紀事件,處理學生的申訴并開展對學生的法律援助和權利救濟,深入貫徹以學生為本的管理理念。
3. 確立教育懲戒的合法性和行使范圍我國高職院校幾乎沒有明確的教育懲戒制度,對教育懲戒的標準和形式缺乏明確、科學的界定,教師在執行教育懲戒時難以把握教育懲戒的 “度”,甚至明知學生犯錯也不敢懲戒學生。筆者認為,學校、教師在維護學生人格尊嚴與學校合法的教育懲戒方面要以 “不損害學生的人格尊嚴為前提”.有的發達國家禁止體罰學生,但允許師生 “有肢體接觸”,有的國家還規定當學生違紀舉動超過學校管轄范圍時,學??梢詧缶?。目前,我國的職業教育領域急需的是在法律明文規定下授予學校教育懲戒方面相應的權力,同時,要制定詳細的規則,闡明學生違反校紀校規將要受到的懲罰,使懲戒措施和范圍逐漸規范化、可操作化,盡量減少懲戒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同時,高職院校和相關教育主管部門還應建立相應的監督機制,建立起對教育懲戒的不當行使給予嚴厲的責任追究的制度,使教育懲戒有章可尋,有法可依。
4. 改革和優化處罰措施我國大學的學生違紀普遍的懲戒措施是警告、嚴重警告、記過、留校察看、開除學籍 ( 退學) 五種,形式單一而且效果不是非常理想。建議引入斯坦福大學的 “教育”和 “社區服務”等處罰措施,讓犯錯的學生在勞動和社會交際中認識并改正自己的錯誤,讓其感受到學校和社會的關愛,使教育懲戒真正成為改正學生錯誤,引導學生積極學習和健康生活的有效途徑。
總之,我國高職院校的教育管理需要教師和管理人員在公開、公正、合法行使教育懲戒權。教育本身就是幫助學生社會化的過程,學校不僅要教給他們知識,而且也要教給一些重要的社會規范。在這一過程中,既要通過表揚、鼓勵等方式進行正強化,也不能排斥在正強化手段失效時,采取批評以及必要、合法的懲戒等負強化手段,兩者應該交替使用,但不能完全替代對方。
參 考 文 獻
〔1〕賈秀峰 . 管窺中美中學教育懲罰之不同---以美國西佛杰尼亞州 PHILIP 高中為例 [J] . 現代中小學教育,2014 ( 05) : 119 - 122
〔2〕張俊友。 美國學校零容忍政策: 涵義、問題及變化 [J].比較教育研究,2014 (03) : 86 -90
〔3〕吳開華 . 美、德兩國教育懲戒立法的比較與啟示 [J]. 廣東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2 ( 03) : 32 - 35
〔4〕吳亮 . 論美國教師的體罰權及其法律監督 [J] . 比較教育研究,2011 ( 03) : 64 -67